悼念得利寺一带战死者

三国。钟会中心单推。摩登三国陈曹。
昭和特摄/归曼&Tiga/黄金神威/如龙/70s、90s日本/央3水浒/狂飙李响。
什么都吃。不定期更新。最近在狂飙

田地上耕作我的南瓜状人生「寺山修司—死者田园祭」

许多事情的发生出于偶然。
譬如2017年我接触到了全新不同的领域,欧美的现代主义过于刚硬,就像被反复刷洗干净的钢板,渗透出薄弱的光芒。在东亚这个温软腐烂的领域,文化被披上了赤道的影子。在中国对岸的世界是被独立抛光出来的一块宝石,它的内部是一个庞大又复杂的帝国。所有的新旧在这里交替反转而又轮回,形成了被压制了新的文化。
是页岩。短暂的二十年。六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记录了新的生命和落寞死亡的文明。


所有艺术家都难逃一死。
奇妙的是,寺山并非战后出生的那一辈人。在七十年代平台上大放异彩的往往是在战后富足或者平稳的生活里出生的人。起码让我记忆深刻的全都与战争无关。他出场了,这部电影的自述性质开始开展了。光凭那张郁郁寡欢的脸,柔弱多情的眼睛猜不到他的真实年龄。寺山瘦并且游荡,走路时像披挂稻草人。他的头发陈述了他的性质,飘摇不定并且遮盖某些时候脸上出现的短暂又尖锐的情绪。他依靠头发抽烟,仇恨,隐藏自己。在同年与他年龄一样大的东亚人已经生儿育女,家庭圆满,只需期待信封里的薪酬和报箱里的朝日新闻。

他在游荡,在枯野上,在做梦,在组合。他在想象,在质问自己。他拥有一些不老去的性质,拥有弹性,拥有珍惜自己生命的趋势,他停留在了永恒的位置。



正因为这样活力而又让人印象深刻的肉体,深沉而又腐烂极端的思想。所以我说。所有艺术家都难逃一死。



珍藏最多的镜头是寺山的脸。这是意想不到的。
起初他在抽烟。在窗台下。和另一个男人。对方一边抽烟一边喝水,手指粗糙,他完全分不清烟雾和水,把这些通通咽到了胃里。烟雾飘到了他的头发上,结束的时候他也开始抽烟了。他们在讨论些什么。把场景切到了七十年代。
「要实现梦想。」



然后他离开了房间。夜晚的昏暗的街头。城市的光芒闪烁,车辆就像圈养的一窝野牛。它们奔跑而过。他的头发离开他的额头。仿佛有一些远古的特征,他的额头分外饱满。眉毛选择出卖他,它并不浓密或者尖锐。他的眼睛纯粹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他在斑马线上站了一会儿。东京剔除了乡下的魔力,它剔除了自然的骨肉。它变成了悬空的玲珑塔。只遗留下来寺山的脸。货车刮过去的风最大,这是气流流动的结果。他穿着宽大的大衣和裤子,在里面套了西装。另外还穿了靴子。
他的脸像被剥开的莲蓬。乳白色的宁静的,又突兀于这世界的睿智。




在便利店门口,女人买了一盒新的柿子。她把抽剩了一半的烟放回盒子里,她的胸口柔嫩而光滑。流浪汉的眼睛里拍摄了这幅画面,水产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观看狮子头鱼。这是种畸形的鱼,因为它的畸形被赋予了财富的含义。一切的云生而又死,面观着世界。让他感觉恍如隔世,身体变成液体状被注入东京的容器里。
在观光电梯内的皮草女人戴着一串珍珠项链,二十年前她被湿漉漉地从青森寒冷的气候中接生。骑铃木的青年十年前还是战争遗孤。售卖软糯甜点的老人抚摸过零式战斗机的机翼,他在冲绳的高空存活了下来。娼女扭动身躯,乡下还有等待食费的父亲。诸如此类,这就是被注入这容器的,原本分散的人类。


他表达了回归。他和二十年前的自己下象棋。他躺在废旧火车中间和少年面对面枯坐。他打量自己曾经的张狂和反叛,在被压抑的田野中的反叛。每个人无聊和痛苦的来源都是对于自己的搏击与无奈,摔打自己所造成的无奈的痛苦。

在有无数尽头的玻璃巷子中,「到底有没有有意思的事情呢。」
「人力机,人力机。」




我们生活和生命的主题是不能被混淆的。
生命更像是一段被捆绑纠缠的数色带子。
生活因为生命而更加痛苦。


除此之外整个电影最紧致最华丽的镜头是八代和情人的自杀。在贴满符文的破败木屋里,用红绳拴住手脚共赴彼岸。
我母亲哭泣。不断哭泣。她死亡之后说道。我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本不应该成为一个女人,本不应该成为一个母亲。在父亲死后,母亲中风瘫痪在床,田地就这样无人耕种。我不得不出卖我自己的肉体维持生活。
「抛下书本跑上街」是七十年代的城市,「死者田园祭」是四十五十年代的农村。前者是寺山修司的处女作,在东京这块广袤的梦想田园上结出斗大的拥有漩涡的石榴。后者变成了一只向故乡摇晃的铃铛,他质问自己的出生,质问自己的人生并且继续自己的人生。


「你将找到我丢失的。这就是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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